赖晨：我和高华教授 - ChinaNews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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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2月29日08:59 长江日报我要参与(14)
赖晨（福州大学教师）
南京大学历史学系中国史教授、著名历史学家高华老师，因病医治无效，26日晚在
江苏省人民医院辞世了。看到这条讣告，深感痛惜哀悼的我不禁想起和高老师的若干交
集。
第一次听说他的名字是在研究生一年级的时候。一次上课，教我们《学术史》的张
教授，用一种相当崇敬的口吻向我们推荐高华的书，介绍完后，他语气夸张地说：“高
华教授是中国史学界第一流的学者，我宁愿做其门下的一条狗！”张教授是北京师大毕
业的博士研究生，发表了许多高水平的学术论文，少年得志，平时自视甚高，他这样的
才子竟然对同行崇拜得五体投地，可见高华教授的人性、人格、学术确实有过人之处。
我从一些学术网站下载了高华的论文和专著，一头栽在电脑上，聚精会神地阅读起
来。他见识非凡的文章很快磁铁般地把我吸引住了，姑且不说其论文观点的新颖、见解
的睿智独到，就其专著中所引用的史料而言，就非常丰富、扎实、严谨，其所引用的每
一条史料均一一标明出处，这不但表明了他严谨的史德，而且给后来研究者留下了方便
的索引空间。其文章可谓字字珠玑，每一篇都表现了他作为一个学者的诚实、正直、独
立思考和深刻的洞察力。
研究生二年级，我一位师兄的博士毕业论文答辩，请来了高华教授做评委。同学们
听说高华教授来了，奔走相告，欢聚一堂，聆听高华的知性演讲。高老师站在讲台上，
妙语连珠，出口成章，一手持烟，一手轻摇折扇，潇洒板书，纵论历史，畅谈古今，那
学识，一拎就是一个体系。礼堂内外，挤得水泄不通，侧耳倾听其真知灼见。他演讲完
毕，全体学生自发起立，热烈鼓掌，高华老师满脸春风，笑容可掬，亲切地给同学们签
名，和我们合影留念。
硕士研究生毕业那年，我报考了高老师在华东师大的博士研究生，和他打过几次电
话，电话里的他，谦谦君子，温和如玉，不像他在文章中那样锋芒毕露。百忙之中的他
，热情洋溢地给我发来电子邮件，列了一张详细的阅读书单。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我没
去参加博士生考试。高华老师后来还为此专门给我来电，深表遗憾，他说做学问要坐得
冷板凳，他在南京大学读了10年历史，1988年毕业留校任教后，在2001年前，一直只有
一间单位宿舍，许多文章是在筒子楼里的公用厨房的小餐桌上写成的。
此情此景，言犹在耳，历历在目，天妒英才，斯人顿逝。搞历史研究，四十岁才起
步，五六十岁是黄金时期，七八十岁还能继续做，因为历史学和工科不一样，需要很长
时间的积累，年纪越大，对历史的感悟就越透彻，越深沉。如果高华教授能活到八九十
岁，他的成就真的是不可限量。
从此后，六十年来家国，万千心事谁来诉？人生有情泪沾臆，江水江花岂终极？世
界无穷愿无尽，海天寥廓立多时。愿高老师在天国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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